遠在他方的採集

— 讓台灣可以看到正在發生的國際事件
戰地記者 / 彭光偉
文|劉芷瑜 圖| 陳沛皇
彭光偉是三立電視台新聞部資深文字記者,也是三立節目⟪消失的國界⟫的採訪團隊。彭光偉主要採訪經歷是在中東地區的戰地,像是伊拉克、葉門等等。
三立的招牌——《消失的國界》
《消失的國界》是三立電視台每個禮拜播出的招牌節目,一定水準的新聞品質讓節目除了有固定的觀眾,每年還會有一兩件作品入圍重要新聞獎項。作為這節目的資深採訪團隊之一,彭光偉表示的確有一定的壓力在,畢竟全公司都在等著報導的產出,此外,彭光偉也表示觀眾正向的留言很多,對於記者們來說是很大的鼓勵。
但在收視率方面,由於現代人習慣改變,民眾較願意在網路上觀看,導致電視收視率的起伏,未必每次都能如預期的好,彭光偉表示這是時代的改變,記者們就算無奈也很難去改變。
中東國家對記者的忌諱
戰地記者如果想申請進入中東國家採訪,大多數會需要有當地人作保的「保證信」,內容涵蓋進入該國要做的事,而且只能是商務用途,中東國家因為戰亂都會對記者較為忌諱,如果政府沒搞清楚記者要來拍什麼,申請簽證時幾乎是會被拒絕的。
彭光偉表示,只要找到對的人帶著記者進去就可以作為變通方式,像是彭光偉上次去伊拉克摩斯爾就不從首都正式進去,而是先到北邊有發給台灣簽證的庫德自治區進去,再跟事先聯繫好的接線人(Fixer)會合,找管道偷偷進入。
戰地中的採訪
早期台灣新聞台都會派記者到戰地採訪,只是近年因資金限制加上要身歷險境,讓台灣戰地記者相對減少很多,但彭光偉認為台灣還是需要一些記者到戰地去,不一定要跟的部隊深入戰場,但至少要能報導當地人的生活狀況並對人權議題有更多的相關報導。
在戰地中採訪最重要的是要確保自己的安全,並完全遵從軍隊指揮官的命令,彭光偉認為記者天生就是反骨,但在戰地,記者無法知道哪裡會有地雷、子彈、攻擊,只有軍人才對戰場環境熟悉,所以一切都要照指揮官說的去做才能免於生命危險。
去不了的委內瑞拉
委內瑞拉目前內部還是非常混亂,政治動盪,經濟也不穩定,彭光偉一直希望能到委內瑞拉做採訪,但自從該國與中華民國斷交後,就明文規定不發簽證給台灣。
彭光偉甚至曾想過用偷渡方式進入,先飛去哥倫比亞再從邊境想辦法進入,但彭光偉表示在還沒找到可以信賴的當地人能隨行之前,他絕對不會貿然去做,即便再想去也要先確保自己安全。
與毒氣擦肩而過
彭光偉曾經驗新聞畫面拍攝到一半時,軍隊指揮官突然叫所有人立刻離開,士兵們都慌亂往屋內跑,起初彭光偉以為是子彈打過來,直到聞到刺鼻的味道才意識到是毒氣,他回憶,當下心跳非常快、手心冒冷汗,畢竟如果毒氣散太快、範圍更大,身體就可能受到某種程度上的傷害,幸好指揮官反應快才及時逃離現場。
彭光偉說道,那天回到飯店大概是太過緊繃導致高燒嚴重,整個人累倒在房間,是最緊張的一次採訪了。
引領深入戰地的「Fixer」
彭光偉前往戰地前一定會先聯絡好可以陪同他們一起進入戰地的fixer(接線人),主要是會透過朋友好幾層關係的介紹輾轉找到這個人,像是彭光偉一次要前往伊拉克前,問到朋友有認識土耳其人,再介紹到另一個在伊拉克的土耳其人,最後輾轉找到一位身在戰地裡面的人,雖然中間經過好幾手,但也算是透過朋友人脈去找到fixer,彭光偉表示這樣自己也會比較放心一點。
就算找到人了,在出發前也要不斷跟對方對話,確定這個人之前是否有類似帶媒體進入戰地的經驗或這個人是否是可以信任的,彭光偉聯絡上伊拉克的fixer後就依照對方提供的資料去比對,發現對方有帶領記者進入戰地的經驗,才能放心準備出發。
此外,出外採訪都要留一個備案以免發生突發狀況,向彭光偉表示他都會先聯絡當地的基金會去做確認並留下電話,以備不時之需,在發生事情時能聯絡到人,在採訪時會相對放心很多。
沒有Fixer獨自跨越南北葉門
葉門分為南北兩邊,如果要往來兩方就需要雙方政府發的通行證,而當地大多數人是不被允許離開所在的南方或北方,原本彭光偉再聯繫fixer時,他告知可以全程陪同也有過帶領媒體的經驗,但到了當地才發現那位fixer只能待在南部不能到北部,他
買好了車票要彭光偉跟攝影記者自行搭遊覽車到北部才會有人接應。
這一趟讓彭光偉蠻生氣的,因為中間十幾小時獨自搭乘遊覽車讓他們非常不放心,不確定中間會不會發生甚麼意外狀況,尤其還要過許多站檢查哨,依據不同政府的旗幟要拿不同的通行證,如果拿錯就可能被視為間諜而滯留或驅逐。
面對檢查哨的人,絕對不能表明自己是記者,只能以NGO來做義工的說辭,對方看到通行證後會打電話回所屬政府的警察局確認是否真的有這個人,彭光偉說這過程是非常冗長煎熬的,因為完全無法預測下一刻對方會做出什麼樣的裁決。
彭光偉也說當時很擔心遊覽車因為他們兩個外國人被攔下來後,遊覽車會不顧兩人直接開走,但幸好一直到最後都沒有。
搭檔的攝影記者
要去採訪戰地就一定要對相關議題有興趣,像是彭光偉現在搭檔的攝影記者就對軍事議題有興趣。
在以色列、巴勒斯坦的採訪中,彭光偉曾被以色列軍人拿槍指著問說是哪裡人,要檢查身分,彭光偉是可以面對這樣的情況,但當時的攝影記者卻對此很緊張,從那次之後,那位攝影記者就再也不願意跟彭光偉搭檔,因此要去戰地採訪,除了自己的意願,還要能夠面對一切可能發生的狀況,心態要夠堅定,畢竟這是攸關生命安全的報導。
台灣對人道的關懷
彭光偉認為現在台灣新聞報導政治的比重太多,相對國際新聞比例少,他希望透過自己從戰地帶回來的畫面資料,激發台灣人對人道的關懷。
彭光偉自身就對人權議題很有興趣,這也促使他到戰地去採訪,願台灣人以多一點的好奇心去了解世界另一個角落正在發生的事件,像葉門目前正在內亂,很多人吃不飽、小朋友餓死,這些卻很少有民眾知道。
彭光偉希望自己做為戰地資訊的傳遞者,台灣人就算目前難以做到實質性的捐贈幫助,也要培養對國際人權事件的關懷。